《张璇：从羊角辫到怀中儿》

从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，到如今怀里搂着个软糯小人儿的妈妈，这一路像踩着棉花糖走过梦境，奇妙得让人时常恍惚。

记得小时候我总趴在妈妈膝头上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说：“等我有了宝宝，才不会像你这样凶巴巴。”

我要牵着她的手去踩清晨的露水，去追天边的流云，把世界折叠成一本厚厚的绘本，一页页讲给她听。

我还要给她买一屋子的书，从童话读到星河，让她知道喜欢一件事时，眼睛里是会发光的。那时的我笃定，爱就是无限的纵容和永远的温柔。

可真当我自己有了孩子，看着她从咿呀学语长成有自己主意的小不点，我才懂大人们常说的“养孩子是把自己再养一遍”是什么意思。

那些我小时候羡慕过的、渴望过的，我都一股脑想塞给她——周末的动物园、雨天的踩水仗、睡前的故事时间……我努力扮演着理想中妈妈的样子，耐心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。

但孩子的世界从不是按剧本走的。

她会在超市里因为一颗糖撒泼打滚，会把刚收拾好的玩具扔得满地都是，会在你累到直不起腰时偏要你抱着讲第三遍同样的故事。

耐心像被不断拉伸的橡皮筋，总在某个瞬间“啪”地断开。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陡然拔高，看见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，像被风吹灭的烛火。

有天夜里，她犯了错，我板着脸没说话，她突然瘪着嘴哭了，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，抽噎着说：“妈妈别不要我。”

那一刻我愣住了——她眼里的恐惧那么熟悉，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的我，怕极了大人皱起的眉头，怕极了那句没说出口的“我不喜欢你了”。

原来我不知不觉间，竟也成了那个“严肃古板”的大人，用沉默和冷脸筑起高墙，让她在里面学会了安静，学会了用眼泪掩饰慌张。

我开始在深夜翻遍育儿书，那些铅字像是在轻轻叩问：你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孩子，还是一个敢笑敢闹、敢说“不”的孩子？书里没有标准答案，却让我慢慢明白，原来好的养育不是复刻过去，也不是凭空捏造未来，而是在磕磕绊绊里，学着和那个“不够完美”的自己和解，也和那个“正在长大”的她，重新认识彼此。

此刻，窗外的月光漫进来，她睡得正香，小眉头舒展着。我轻轻帮她掖好被角，心里悄悄说：慢慢来，我们一起慢慢来。

文：张璇

编辑：卢佳佳